[Replay.102] 當我重看黑帆時我在看什麼 02


上集透過不同事件簡單扼要地介紹了從平民vs海盜的對比,帶領觀眾進入黑帆故事的真正主題。隨後透過一連串不同角色互動,船長vs舵手、舵手vs其他船員、海盜vs拿騷居民、海盜vs不同船隊的海盜等等更進一步細微對比,具象表現出海盜這個看似神秘的群體背後,有哪些與影視觀眾心中長期和娛樂誇張劃上等號的海盜符號,兩者之間的相異之處。


劇情與角色


這集開場Eleanor向Max表示自己對拿騷未來的擔憂,她所描述的畫面幾乎預言出後面第三季Rogers率領英國海軍來到拿騷時造成的混亂景象。除了在她此時的描述當中,Richard Guthrie是在那場混亂中走出來歡迎文明回歸的那個人。第三季中反而是她自己成了那個歡迎文明進入拿騷的人。
Eleanor和Max滾完床依然有向Mrs. Mapleton付錢,這是一個很小的細節,卻突顯出Eleanor和Max的關係基礎並不穩固,她們之間地位差距懸殊:一個是島上有錢有勢可以包下Max的優先選擇權的貿易首領,另一個只是這間妓院旗下的一名妓女。Max和她再怎麼關係親密,實際的地位差距沒有因此改變。

Billy在上集結尾成為Flint謊言中的共犯後開始受到劇烈反噬。他懷疑自己做出的決定,他原是受到船上大夥愛戴的水手長,幾乎是人緣最佳的一個,先前決定幫助Flint圖謊動搖了他對自己和他人認知中保持一致的根基。在那些人眼中他還是為大家著想的水手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第一次做出名義上是為了大家好的決定,實際上他不清楚究竟背後是不是也是如此。
Gates隨後和Billy一同追蹤Silver與日誌下落的過程中,Gates鼓勵Billy,說他做得很好,這是為了全體船員未來的共同福祉而必須撤的小謊,絕對不是Billy認為為了保護船長而犯下的錯事。這個小事件讓觀眾看見Gates對Billy如同父子般的關係,也是這兩人隨後會不斷針對這起事件背後的定義而來回爭執和討論的開端。這時候Billy認為Gates可能是對的,Gates也認為自己是對的,接下來的幾集中Billy會從更多事件回頭去反思這時候認為的“正確決定”很可能是錯的,他會開始為了証明自己後來的想法才是“正確的”延伸出更多具體行動,Billy在這季中的下場最後導致Gates重新修改了自己原先認為是“正確的事”,第一季最後他才會因此和Flint之間產生無可避免的衝突……

Rangers內部矛盾在這集中開始顯露出來。Jack收到Max那邊聽來的小道消息 (她和Silver合作要賣掉那份Urca的航程圖) 在沒有知會船長的情況下自作主張和負責處理船上主計事務的船員領錢,準備支付要給Max的訂金。從Anne的態度來看她不贊同這件事,是她把這件事告訴Vane。這個事件流向每個相關人員的時間差,可以讓觀眾得知另外一種有別於Flint和Gates之間船長與舵手的互動方式。也就是說Flint和Gates的相處方式很可能不是海盜世界的常態。
Jack之所以沒事先告知Vane,是因為對方和Eleanor鬧崩害得整個船隊收入大降,舵手需要對全體船員的福祉服起全責,他沒告訴船長是事實,但他並沒有做錯事。Vane對此不高興,同時他知道在這件事上他沒有權利阻止Jack。

Flint在Eleanor面前和他在船員面前的形象又另有不同。只有公事,談錢和機會,只談Eleanor和他都共同在乎之事。哪怕已經看到後面的觀眾都會知道這些事只不過服務於對他而言更重要、更遠大的目標--建立不受英國控制,獨立自治、繁榮的拿騷,只是他達成那件事的關鍵過程。
Eleanor問起Flint為什麼要拿Urca的金子為拿騷做這些事,他沒有正面回答,他用Odysseus的故事來回應她的提問。乍看並不切題,可這段故事正是用隱喻的方式描述了他想在一切都結束之時、他可以功成身退後打算要做的事。
Eleanor: Why do this? Why here?
Flint: Odysseus, on his journey home to Ithaca, was visited by a ghost. The ghost tells him that once he reaches his home, once he slays all his enemies and sets his house in order, he must do one last thing before he can rest.
The ghost tells him to pick an oar and walk inland. And keep walking until somebody mistakes that oar for a shovel. For that would be the place that no man had ever been troubled by the sea.
And that's where he'd find peace.
In the end, that's all I want. To walk away from the sea and find some peace.
Flint對拿騷的打算正是這集開頭上對於Eleanor所擔心的未來最可能的解決方案,把拿騷的未來和她在乎的人放上天平上對比(開頭的場景裡Max說想和她一起遠離拿騷,遠走高飛),這個對比何其殘酷。再對照上先前Eleanor離開Max房間後付出的那枚錢幣,在這時的Eleanor來看,Max是她的所有物,已經在她羽翼下的東西,Flint所描述的前景卻是她一直苦求而不能得的,故事也只能往更加殘酷現實的方向發展。



Flint回到家,Miranda看到她一直在等待的人臉上浮現的神情,和當時Flint (這時候其實稱呼他James更恰當)臉上的表情會讓觀眾心裡產生一個巨大的問號。James臉上出現的表情和在此之前他或面對或交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那也不是見到一個可能是在等待他歸來的女人時會有的神情。如果那兩人充滿複雜意味的眼神和互動還不夠,Miranda離開James的視線說要去燒熱水,James再也無法支撐自己脫力滑倒在門口時的舉動已經足夠讓人知道這一切很可能會和我們原本預設的發展很不一樣,有什麼埋得更深更遠的東西正在這個故事表面之下潛伏,靜候時機到來。


歷史二三事


Guthrie的人收到海盜搶取的貨物後會裝在他們自家的蔗糖木桶中。在桶上蓋有印記的可能是表示已經記錄在冊
這集中藉由一群不知名海盜揭露出Guthrie家族的人如何與海盜建立起貿易合作機制。Eleanor提到海盜把貨物交給她,貨物進到她的倉庫時需要預先支付一筆保管費用,支付方式有三種,分別是現金(coin)、貿易(trade)和賒帳(credit)。第一次和他們進行交易的人,每賣出1 dollar,就要付給他們4 reales。
Eleanor在對話中提到的貨幣單位reales,指的是14世紀到19世紀中期的西班牙通行貨幣單位,它歷經年份很長,面額變化有些複雜,有興趣者可進一步參考維基百科。

海盜相關作品中常聽見的“piece-of-eight”就是Spanish Dollar,之所以會有這樣的命名是因為那時候的面額8 reales = 1 piece of eight。


所有看過的人都不可能忘的Fruit – fruit; tits – tits
那幅畫的作者是荷蘭畫家Adriaen Hanneman(1603-1671)。


Jack在這裡提到過一次condom,當下我內心的想法是這玩意兒怎麼可能18世紀時就有了?隨後我再想起要去查證,確實它在18世紀前就有了,在那時期還算是相當普及,只不過當時有很多反對的聲浪抨擊這種東西的存在。有人想讓國會立法禁止它,有人因為它無法阻止某些特殊疾病傳播。所以是我錯怪了Jack,這時候提起這東西確實不奇怪。

Fathoms Deep怎麼說

兩位主持人提到黑帆對每一集的編碼方式和一般的電視劇不太一樣,每一集都有一個自己專屬的羅馬數字,這個現象在第一季其實還不明顯,每集的羅馬數字看上去與集數同步增加。第二季開始這部分的差異就變得十分明顯,201在黑帆裡是IX,202在黑帆裡則是X。這些羅馬數字會不斷增加下去,就好像每一集更像是一部長篇小說的一個章節,而不只是一部幾季又幾集的電視劇。

她們聊到Gates和Billy搜了所有船員身上有沒有私藏東西,卻沒有一個人想到要去搜剛加入新船員Silver身上是不是有私藏什麼。這看似很不合理,但仔細一想Silver從101一開始就一直在演戲,他裝得好像自己毫不重要、怎麼被低估都不為過,他身上的這種偽裝讓他逃過了Gates和Billy的搜查也是說得過去的。

其中一位主持人提到她有一次和朋友討論,這集中的某個特定段落的配樂插入的曲子是The Skye Boat Song。那首歌講述的主題是Bonnie Prince Charlie(a.k.a Charles Edward Stuart)的流亡,同時那首歌最著名的版本正是Robert Louis Stevenson(金銀島的作者)所寫。
這首歌出現的場景在Eleanor試圖說服Scott加入自己(約在46:01後左右,音樂很輕,要把音響開很大才能聽見依稀的弦律),她希望他能夠和自己站在一陣線上,為了Flint向她描述的拿騷未來努力。主持人說她正是從這集開始相信也許黑帆每一集都有該集特定要陳述的主題。

延伸閱讀

Wiki: History of condom
Fathoms Deep (Black Sails podcas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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